昔颜

向往【雷磊】

向往

（三）

  许久，许久。

  “磊磊……”

  红雷是耐不住寂寞的人。而黄磊恰恰相反。红雷知道，现在只有自己才能打破僵局了。

  “磊磊，我……我对不起。”

  “没事，没事，别跟我说对不起。”

  黄磊扶住身边那人的左肩，缓缓抬起头，凝望着他。红雷在略昏黄的灯光下，看到深情之人眼眶已泛红，晶莹的泪水在那双永远明亮的大眼睛里打转。

  红雷才忽然意识到，那种眼神，那种激动，不全是无奈，更多是岁月飞逝后留下的沧桑和悲凉。

  红雷才忽然意识到，当年的黄磊，玉树临风，斯斯文文，现在的黄磊，是从烟火里走出来的中年人，存留着当年未褪尽的文艺气息。是时光如梭，带走了青春，带来了家庭的压力。

  压力如山重，青年的背再也直不起来了。长发已剪，身材已胖，唯有那双大眼睛，还是盛夏时的模样。

  红雷才忽然意识到：黄磊不仅仅是聪明，有阅历，他是智慧。

  他才忽然意识到。

  “我们都老了，回不去了。”

  两人相视一笑。那是不约而同的苦涩的笑。

  “谢谢你，红雷。”

  谢谢你十几年的不离，谢谢你从未试图抛弃你的一切，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。

  “谢谢你理解我们。”

（四）

  凌晨两点。

  红雷靠在黄磊宽厚的肩膀上，昏昏欲睡。或许是这种熟练的动作太生疏，熟悉的时光太陌生，一晚上即便喝了多少盏茶，都抵不过忽如其来的亲切的睡意，红雷枕着磊磊的右肩坠入梦乡。

 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。

  黄磊想：一切都像十几年前那样美好，两个青年在酒馆旁的榕树下，哼着那个年代的曲子，看繁星满天，看月光如水。

  一切都像十几年前一样。

  “红雷，醒醒？”

  没有回应。

  “雷雷？”

  没有回应。

  “牛头梗？”

  “啊？磊磊叫我吗？”红雷睁开惺忪的睡眼，打了个哈欠。

  果然。黄磊不禁笑出了声。

  “黄磊，你看着我的眼睛，我眼睛小了点，但还看得到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笑个鬼啊？！”

  “好啦，牛头雷，你该回家啦！”

  “好吧。”或许他早就准备好了，东西都收拾齐了。他披上黄磊送的那件军大衣，向门口走去。他没看到，身后那个人，泪眼朦胧，默默目送着他。

  “红雷！”

  黄磊忽然叫住他。

  黄磊眼眶湿润，却无语凝噎，拍了拍他的肩。许久，才憋出一句。

  “艺兴是个好孩子，你别带坏他。”